中国警方逮捕1,100多名利用虚拟货币洗钱的嫌疑人

比特币挖矿是一个耗能的过程。图为四川的一座比特币挖矿场，图片摄于2017年。图片来源：IMAGINECHINA/ZUMA PRESS

中国有关部门升级了打击加密货币的行动，逮捕了1,100多名利用此类数字资产提供洗钱服务的犯罪嫌疑人，并勒令关闭设在一个西部省份的矿场。

中国公安部在一份声明中表示，23个省区市公安机关同步开展收网行动，共打掉通过购买、兑换虚拟货币等方式为电信网络诈骗提供洗钱服务等违法犯罪团伙170余个。声明称，相关犯罪嫌疑人曾反复兑换不同的虚拟货币币种，以逃避侦查打击。

中国公安部还表示，这些非法活动“造成严重社会危害”。

此前，中国一个强有力的超级监管机构承诺“打击比特币挖矿和交易行为”，以配合防范金融风险、减少能源消耗的广泛行动。围绕监管部门开展打压行动的担忧叠加其他因素，曾引发比特币等加密货币出现一轮大跌。

目前，比特币仍难以摆脱最近的交易区间。比特币在36,755.77美元附近交投，4月中旬其价格曾高达64,802美元/枚。

加密货币的很多支持者一度认为，中国近来发出的警告只不过是重申以往禁令。但有迹象表明，在加密货币价格数月间大幅波动、对加密货币碳足迹的担忧与日俱增的背景下，中国有关部门现在对于管控加密货币相关活动的态度更加严肃了。

经纪公司AvaTrade驻伦敦首席市场分析师阿斯拉姆(Naeem Aslam)说：“中国对加密货币的立场一直非常强硬。现在他们正在强化其中的一些措辞。”

最近几周，多个加密货币挖矿平台开始屏蔽中国内地的互联网地址访问它们的服务。

在百度(Baidu Inc, BIDU, 9888.HK)热门搜寻引擎和微博(Weibo Co. ADR, WB)上搜索币安(Binance)、火币(Huobi)和欧易(OKEx)等几家主要加密货币交易所均无结果。这些交易所此前是中国内地投资者进行虚拟货币场外交易的热门平台。几名币圈大V的微博账号也已在上周被封。

加密货币挖矿是能源密集型活动，挖矿者利用电脑竞相解决复杂的数学谜题，以挖取新的比特币。对加密货币挖矿的高热度与中国的能源目标背道而驰。中国希望成为环保行动倡导者，并已制定减少煤炭使用量的宏伟目标。

中国地方政府最近加大了打击虚拟货币挖矿行为的力度。5月下旬，在煤炭资源丰富的内蒙古自治区，当地政府公布了打击虚拟货币挖矿行为的细则草案。

据新闻机构新华财经(Xinhua Finance)报道，中国西部的青海省政府也宣布禁止加密货币采矿活动。报道称，相关部门将调查那些表面上以大数据或超级计算中心形式运作的采矿作业。

在中国采取行动遏制加密货币采矿之际，其他国家却向其伸出橄榄枝。萨尔瓦多总统纳布克尔(Nayib Bukele)表示，他已指示国有地热电力公司制定计划，利用该国火山的廉价可再生能源为比特币采矿提供设施。宣布这个消息的数小时之前，这个中美洲小国成为第一个确定比特币为法定货币的国家。

加密货币交易所LMAX Digital的策略师克鲁格(Joel Kruger)称，中国的行动给比特币带来的一些压力可能正在减轻。加密货币采矿活动分散到更多国家，不再像当前这样集中于中国，一些中国矿工将使用比煤炭更环保的能源，这些因素都增强了币圈的乐观人气。

克鲁格说：“这是好事，因为这会迫使采矿活动更加分散，迫使加密货币转向更环保的采矿方式。”

纽约市的一台比特币ATM机。图片来源：MICHAEL M. SANTIAGO/GETTY IMAGES

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创新，会使全新的商业模式成为可能，这些商业模式会触及数成千上百万人的生活。那么比特币等加密货币带来了哪种触及数成千上百万人生活的商业模式呢？

我们通常认为创新毫无疑问是好事。通过以新的和创造性的方法不断地重组材料和力量，人类福祉取得了进步。当然，每项创新都有它不好的一面，但要明白的是，即使有车祸和网络诈骗发生，汽车和网络也显然使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不过，也有一小部分创新对于社会的净贡献是负面的，比如已被广泛禁用的石棉。而香烟，仍伴随着我们的生活。再比如芬太尼，在合法使用的情况下，作为一种强效且容易生产的合成阿片类药物，可用于缓解严重疼痛，但也是易生产和强镇痛这些同样的特性，令非法生产的芬太尼造成难以言喻的破坏，诸如过量服用、药物成瘾和引发犯罪。

比特币是否也将成为不好的创新产品？诚然，合法的业务确实可以利用加密货币进行交易。但这样的交易并不多，加密货币的绝大部分交易不过是交投和投机。加密货币安全公司Chainalysis估计，去年商家收到了价值28亿美元的加密货币付款。

相比之下，该机构估计，去年非法实体收到的加密货币支付额比商家多出75%以上，达到49亿美元，尽管较2019年大大降低。增长最快的类别是勒索软件赎金：去年的支付额较2019年增加三倍，达到3.48亿美元。几乎可以肯定是，实际金额远不止这些，因为许多赎金都没有上报。倘若计入数据恢复、业务中断和黑客公开被盗数据造成的声誉损害，实际成本要多得多。Colonial遭攻击事件导致无数美国人购买燃油的花费增长，等待时间也延长。

与大多数电脑犯罪不同，勒索软件在很大程度上是加密货币技术的一种产物。Coveware是一家为勒索软件受害者提供帮助的公司。该公司认为，勒索软件经济兴起的背后原因包括：前苏联大量未充分就业的技术工人；必要的工具软件容易获得，如入侵电脑系统的恶意软件；以及加密货币技术。该公司在去年的一篇博客中写道，劳动力、货币和原材料这三个要素构成了助长网络敲诈勒索行业发展的基本要素。Coveware首席执行官Bill Siegel说，勒索软件赎金都会要求以加密货币支付，这通常是受害者的第一笔加密货币交易。

尽管如此，一些分析师仍然看好加密货币的潜力，包括Siegel。他说：“任何有取代法币的雄心和规模的项目都会面临挑战，进化从来都是痛苦的。”

虽然对遵纪守法的人而言，加密货币还没有被证明是有用的交换媒介，但作为加密货币基础的分布式账本技术——区块链却更有前景。例如，目前的支付系统相对比较迟缓、成本高，而且往往被大银行和信用卡及借记卡处理机构所控制。这种支付渠道可能会被正在追捕罪犯、恐怖分子或政敌的政府监控甚至切断。区块链可能成为一个更快、成本更低的替代方案，特别是对那些与金融系统摇摇欲坠、不值得信赖、遭遇通胀问题或受到美国制裁的国家打交道的人来说。国际支付是稳定币的一大卖点，稳定币的波动性比其他加密货币小得多，因为它们有国债等硬资产的支持。

但这类应用的规模还太小，对消费者来说无足轻重。最受欢迎的稳定币泰达币(tether)主要用于交易其他加密货币，其发行方今年就纽约州对一家关联公司挪用其准备金的指控达成和解。Facebook (FB)的稳定币项目Diem（原名Libra）在监管部门的质疑中迟迟没有推出。与此同时，基于常规货币的金融系统也正在加快创新，比如中国央行刚刚推出了数字人民币。

中国近日对加密货币提出警告，使得比特币、以太币和狗狗币等价格暴跌。尽管对持有比特币多年的投资者来说，震荡早已司空见惯，而且长期收益仍然可观，但《华尔街日报》的Aaron Back分析说，这样的波动使加密货币难以成为主流的价值存储工具和支付媒介；而且因中国举措出现暴跌，会削弱比特币作为抵御政府干预的对冲工具的地位。图片来源：Dado Ruvic/Reuters

区块链正在慢慢渗透到其他应用领域，从土地注册到现在充斥收藏品市场的 “非同质化代币”。但这仅仅表明，我们可以在没有加密货币的情况下获得区块链带来的好处。

捍卫者认为，即使加密货币作为交易媒介从未成功过，但它作为一种价值储存方式却获得了成功，能起到跟黄金一样的作用，同时又免去了储存实物金属的麻烦。加密货币的整体市值在本月早些时候突破了2万亿美元，超过了所有流通中的美元的总值。这可能是一个泡沫，但泡沫不正是每个金融创新的标志吗？

但大多数金融创新都会为某些东西提供资金。英国之所以取得全球经济主导地位，是因为伦敦的金融家会在别人不愿意的时候向企业贷款。网络泡沫为互联网初创企业提供资金。次级抵押贷款为房屋融资。在大多数情况下，加密货币不会为有形投资提供资金。

加密货币被认为是对冲通货膨胀的工具，因为其发行量通常受到限制。但这种说法只对个别加密货币成立。作为一个资产类别，加密货币的通货膨胀相当猖獗。现在有5,000多个币种。黄金可从来没有面临每个月有几十种新的贵金属进入市场的竞争。

黄金成为一种价值储存工具，因为在历史上的大部分时间，它也是一种交换媒介。硬币曾经是用黄金铸造的，而纸币一度是由黄金长期背书的。如果加密货币从未被接受作为交换媒介，那么它作为价值储存的效用也是值得怀疑的。

以上事实凸显出，一项本应用来取代美元作为交易媒介的货币创新，在购买合法物品方面基本上派不上用场，但在洗钱和协助敲诈勒索方面却具有令人恐惧的效力。虚拟货币尚未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Greg Ip / Elaine Yu发自香港 / Caitlin Ostroff发自伦敦

2021年6月13日11:3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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